奔赴千里参加大姑儿子婚礼，我们在她家睡了几天地铺后，大姑哭了

大姑的儿子终于结婚了，父亲很高兴带着我们所有人跑到四川去参加表哥的婚礼，或许是因为人多吧，大姑家的房子不够住，甚至一度要在集镇上给我们开宾馆，但父亲和大伯拒绝了，她说找个地方打铺睡也挺好的。

就这样，奶奶跟大姑住在一起，我们其他人在大姑家打了几天的地铺。在婚礼结束之后，大姑跟着我们上楼，聊天的时候哭了起来，求着我们原谅她，奶奶也沉默了，甚至让我们先走，她要留在大姑家几天。

1.

奶奶有四个孩子，大姑远嫁到四川，离家很远，很少能够回来一次。

听父亲说过，大姑刚结婚的头两年平均下来两三年回来一次到，后续就很少了，印象中，我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了我大学总共见大姑不到5次，其中有一次还是我上大一的时候奶奶实在是想念她，就让我带着她去上大姑家看看。

那个暑假父亲给我转了2000块钱，我带着奶奶去了四川。

在大姑家住了半个月，据说那是自从大姑结婚到目前为止，那是第二次相聚那么长时间的一次。

谁也没有想到，本身是母女关系的两个人，现在见一面却是如此的艰难。而且，对于大姑来说，她也挺难的。

虽然结婚的早，但有孩子很晚。

刚结婚的那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想要孩子，后来想要孩子了却发现一直怀孕不上。

因为这件事情，姑父带着她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甚至还在我家住了一个周，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父亲在家排行老四，等我出生的时候，大姑才怀上第一个孩子。

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吧，也可能是因为家里条件确实不那么的好，大姑便很少再来我们家了。

应该是我上初一的那一年，大姑又怀了一个孩子。

那两年姑父在家里面包了地，收入高了一点，但也忙了起来，又因为大姑怀孕了，实在是帮不了忙，甚至在大姑生下江河的时候，奶奶还去大姑家住了一段时间。

奶奶伺候着大姑坐月子。

每天给她弄热水洗澡，也帮着照顾孩子。

四川那个地方夏天还是很热的，尤其是大姑的房子，是那种很低矮的房子，屋里面不通风，本身就比较闷热，再加上抱着孩子，那是多么的煎熬或许只有奶奶一个人知道。

二姑也曾说奶奶是没罪找罪受，干嘛要去给她照顾孩子？

可奶奶说，大姑一个人在那边，身边没有娘家人，她该多么的绝望呀。

而且，坐月子期间最好娘家人在身边，这样的话，也能照顾的体贴一些。

其实我们都知道，是奶奶想念大姑，这才不顾一切的去照顾大姑坐月子，毕竟当年二姑坐月子的时候，奶奶也只是去了一个周而已，其他的时候，都是断断续续过去的。

2.

照顾了一个月，奶奶也从那里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大姑给她奶奶一千块钱，她给奶奶买了两身衣服，不过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在一起这么久了。

往后的好多年，其实都没怎么来往过。

顶多是中秋节，或者是过年的时候大姑会打过来电话跟奶奶说说她在那边的生活如何，跟奶奶说说两个孩子长了多高，上了几年级，成绩如何等等。

所有的所有都是通过电话来得知的。

二姑或者是大伯说大姑不懂事，不知道回来看一下奶奶，但奶奶总是劝她们不要说，还说大姑不容易，离家这么远，来一，要花很多很多的钱，关键是她要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这路上也是挺折腾的。

二姑就逗奶奶想不想大姑，奶奶说不想。

奶奶也知道，就算说想，又能如何呢？只会让家里人生气，责怪大姑跑得远，除此之外并无别的。

所以，不想。

自从大姑有了两个孩子之后，也确实很少来我们家了。

奶奶实在是想她了，就会让大伯或者让我父亲带着她去上大姑家一趟，但也住不很长时间，可能是一个周可能是十来天就回来了。

而我父亲呢，在外面打工，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是先到四川一趟去看看，大姑在她家住两三天之后再回来。

每次回来的时候，父亲就会跟奶奶讲大姑在那边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干嘛，还说大姑胖了一些。

奶奶听了之后，先是沉默，然后再自言自语的说，胖了好，胖了好，起码说明家里面有东西吃，这就没什么牵挂的了。

一直到江河上高中这一年，姑父忽然间得了重病，没过多久人就走了，那次大伯和我父亲作为家里面的代表去参加了葬礼，当时我们刚进村，大姑看到我们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哭，握着大伯和我父亲的手强忍着眼眼泪。

而走到她家门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一幕也震惊到了。

她那个楼房，盖好了一半就放在那里了。破破烂烂的感觉。

3.

头几年一直听奶奶说大姑家有了一点点钱，开始想着给江河盖房子，等着娶媳妇儿。

当时大家还说江河还小，还不到结婚的时候，干嘛要这么着急盖房子呢？

大姑就说村子里的人都在盖楼房，她们也要盖。当时我父亲还问她缺不缺钱，如果说缺钱的话，可以跟家里面人说，家里面想办法给她邮寄过去。

然而大姑拒绝了。

她觉得不好意思，本身回娘家就少，跟娘家的侄子侄女花钱也花的少，更别说是借钱了，她觉得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但姑父一辈子也没出去打工过，一直在家里面务农，她们家有一点钱就用来盖房子，没钱了就赶紧干活去赚钱，就这样循序渐进的盖着这个房子。

可是房子刚盖好，还没来得及装修完，姑父就去世了。

而她们的大女儿清凤，也只是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兜里面也没啥钱。

那次葬礼结束之后，我父亲和大伯又在大姑家住了三五日才离开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刚刚大姑刚刚经历一场葬礼，她的心情很复杂，这个时候就需要娘家人陪着。

而且这次之后，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父亲和大伯也挺想大姑的，于是就在她们家多留了几日。

江河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大伯、我父亲还有二姑他们每个人拿了1000块钱给江河，大姑当时还哭了起来，她说我们几家的人考上大学，她没有拿过钱，没想到江河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三家都给她拿钱了。

父亲跟她说江河没了父亲，日子挺难的，给他拿点钱也是应该的。

后来江河毕业了，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我们这边的人很高兴，一再的跟大姑说江河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这些人会提前过去的。

就这样等啊等的，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江河要结婚了。

4.

父亲和奶奶都很高兴我们，提前了五天去到了大姑家。

我们三家加上奶奶总共去了12个人。

上一次来是参加葬礼，心情比较沉重，这次来奶奶很高兴，一来是能够见到大姑，二来是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江河结婚了，大，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记得从上了车，大姑和清凤就一直打电话，问我们到哪了，问我们走什么路线，问我们吃饭了没有等等。

一直在关心。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刚到他们村口，就看到大姑和几个人在村口等着我们，大姑还穿上了鲜艳的衣服，看到车子停下来之后，就打开车门请奶奶下来。

奶奶刚下来，大姑一下子保住了奶奶，高兴地不行，眼泪也快出来了。

周边都是她的邻居，她婆家的亲戚。

大姑像个孩子，一直在给奶奶介绍人，一直抱着奶奶，高兴的说着话，有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人高兴的时候，真的会变得语无伦次啊。

到了家之后，院子里很多人看到大姑搀扶一个老人走过来，都纷纷站了起来，大姑说“这是俺娘，俺娘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无比的自豪。

或许，想说这话，已经很久很久了。

不过，也牵扯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住。

大姑的这个楼房还是姑父去世之前的那个楼房，当时去世的时候还没有怎么装修，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把一楼和院子给装修了起来，但是2楼没有怎么装修好。

说是毛坯，比毛坯好一点，说是简装，但也比不上简装。

而一楼就那么几个房间，除了我们家来了12个人，还有其他的一些亲戚也去了，乌泱泱的都是人。

大姑虽然说高兴，虽然说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亲人了，但住宿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江河就说可以到集镇的宾馆里去住，他在宾馆里订了好几个房间，大家可以在那里凑合几晚上。

可这个时候，忽然间大伯就说不要去宾馆住，就在二楼拿几张席放几条被子，打地铺睡觉就行了。

江河一听，自然是不同意了。

他说姥姥家这边来人了，怎么能够让睡地铺呢？这传出去多不不好呀。

结果大伯却说“你懂什么？我就是喜欢睡地铺，几个人挤在一起说话聊天，打扑克，以前都是这么干，特别的舒服。”

大伯做了决定，说什么都不去上酒店，非要住在楼上打地铺，其他几个小孩子也起了哄，非要住楼上。大姑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5.

大姑带着我们找了几张席，其他的几个人把地给扫了出来，然后我们把席铺在地上。

她又抱过来几床被子，摊开之后，又在被子上铺了几个床单，又拿过来一些枕头放上去。

刚刚还是很简单的二楼，如今却已经整出来一个区域铺上了地铺，有几个年龄小的小孩瞬间脱了鞋躺在上面嘻嘻哈哈的，像是很欢喜很好奇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大姑也笑了起来。

她说以前家里穷，孩子多，没地方睡就打地铺，跟几个老表睡在一起，几个人说话聊天，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而在我结婚的那一年，我记得也是这种场景，家里面来了很多的亲戚，也是地方不够住，最后我父亲就在屋里扫出来一片区域，搬过来两张床垫，在床垫上又铺上了被子和床单，当时几个七八岁的亲戚欢快的躺在上面，甚至连床都不乐意去睡觉，她们几个人相互挨着，相互聊天说话，那个场景别提有多美了。

甚至在我结婚前两天，忽然间下起了雨，当时天很阴暗，而一群小朋友就躺在地上开着灯，聊聊天，说说话，奶奶甚至还炸了一些茄子给她们端过来。

当时二姑坐在旁边就叹了一口气说，当年她和大姑几个人就喜欢下雨天吃奶奶给她炸的茄子。

那个时候床也不多，就是躺在地上打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这一幕，还是觉得那么的温馨，如今这一幕又在大姑家上演了。

那几天，大伯和我父亲一直在陪着大姑忙忙碌碌置办各种东西，别把流程走了一遍又一遍，每天晚上等一些邻居散去之后，大姑她们几个就在厨房里面做饭，吃过饭之后，有的人回二楼地铺那里，打扑克或者是聊天，而大姑就带着奶奶在村子里面走动。

有的人认出来奶奶了就会打招呼，也有的人跟姑姑说马上就要娶儿媳妇了，怎么还这么悠闲？

而姑姑就跟其她人说这个人是我娘，她来我家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激动，很兴奋，也很幸福。

6.

每晚，姑姑都会上二楼陪我们说话聊天，有时候也会洗很多水果送过来，她看着我或看着弟弟，眼睛里都是笑意。

问了我们这些年的事情，也给我们聊着很多其他的事情，她说看着娘家的人，心里面真是说不上来的舒服。

几天后，婚礼顺利的进行。

一直到下午3点多的时候，宾客们都已经散去，乌泱泱的院子恢复了平静，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奔波，大姑也消瘦了不少。

但很明显，她是高兴的，是幸福的，也就没有在乎那么多。

一直到晚上吃过饭，大姑跟着我们上二楼，这个时候她们就聊起了天，还说着我们三家给江河拿的份子钱拿的太多了。

因为在我们三家其他孩子结婚的时候，大姑只转过来1000块钱，可江河结婚的时候，我们三家每家准备的是5000块钱。

大姑说她很惭愧，作为大姐，她没有照顾好父母，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作为大姑，她更是没有照顾好娘家的娘家侄子侄女，她心里面有愧。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娘家人还一直断断续续的各种帮助她，说着说着，大姑就哭了起来。

一直让父亲和大伯理解她，也让大伯他们原谅她。

大伯这个时候就说“大家都知道你困难，都知道你辛苦，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忙，这不是应该的吗？”

然而大姑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娘家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然后长叹一口气，又看着这个房子说“等江河慢慢的缓过来之后，就会把二楼也装修起来，到时候再来就有床睡了。”

不料这个时候大伯却哈哈一笑，说，我们就喜欢打地铺，就喜欢一家人躺在一块儿说话聊天。你可不能让我们睡在床上。

大伯的一句玩笑话，瞬间让大姑笑了起来。

大伯还说，大姑一个人在外地生活，我们这次来，就相当于给大姑“暖房”了，娘家人也算是住了她的新房，挺好的！

7.

而后，大家又要忙着返程了。

不过这个时候奶奶却说她想再留下来住几天，不想着回去。

此刻的奶奶已经70多岁了，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大姑，或许她也知道见一面不容易，就想趁这次机会多留大姑家几天。

最后江河说尽管住下就行，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他陪着奶奶一块儿回到我们家，就这样，奶奶留在大姑家又住了几天。

后来听江河说那几天大姑带着奶奶一直在村子里面溜达，也时常给奶奶换着花样做饭，江河说自从姑父去世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我姑姑这么开心了。

那段时间或许让姑姑永久难忘吧，毕竟家里来了娘家人，她心里面高兴，心里面痛快。

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相聚是短暂的，离别才是永恒的主题。

就算奶奶再想留在大姑家，可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人或许就是这样吧，虽然说是母子关系，虽然说是兄弟姐妹关系，可当一个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和生活，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人生苦短，短短几十年，而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分散，都是在离别。

所以说相聚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也是最难忘的。

甚至我还听江河说，尤其是在姑父去世的头两年，姑姑经常做梦，半夜里哭醒，一直哭着喊着想回娘家，甚至有时候江河都买好了票，可姑姑最后又拒绝了。

具体的原因江河也没有打听出来，但奶奶住在大姑家的那几天，姑姑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梦，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

或许，姑姑是想娘家了，想娘家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