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玫瑰花茶,原料却是月季花。
也许是太冷了,蜂子说他的关爱也无济于事。他炽热的目光也无法改变霜冻对花们的伤害,鸡舍旁盛开的月季花们收敛了她们的骄艳。他不忍心看着她们凋零纷飞去,便提前折了要把它们制成花茶。
我看到鸡舍棚顶晾晒着一溜已经蔫干的花朵,还有橘子皮,等它们都干透,大概就是陈皮玫瑰花茶了。
“我不喝茶,是给你的”,蜂子说。
我不能确定自己会冲泡这种工艺制成的花茶,况且我喝的是树叶茶不是花茶。带着泥味的新鲜玫瑰花气息会让人迷醉失魂,而现在我怀疑它们已经从鸡舍吸附了过多的吲哚原料,有毒。
“好花看到半开时,花开堪折直须折。”
那天蜂子多吟唱了后半句,让我记起他年轻时就喜欢在饮酒后激情朗诵的两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技。以前花花含苞待放或初放时,他都要拍张图片给我,然后说“好花看到半开时”催我赶紧去看。
格非说:花么,赏过就好,莫留下印像,更无须放在心上。这样当你回头看到凋零的残红落英时,也就不会心生遗憾。蜂子却很执着,如同守护他圈养的鸡鸭们一样守护着每一朵花。记得当那只鸭子啄掉水中花瓣时,蜂子“啧啧啧”叹着“可惜,可惜”,下额黑痣上的几根白须都隐隐透露着他的忧伤。
蜂子的忧伤其实来自林晨曦的呼唤。
林晨曦收到大鸭腿后说:“爸爸,我不想吃鸭腿,我想你,我想你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广州陪陪我,还有妈妈?”
蜂子已经有大半年未去广州了,阿玉现在似乎也不太愿意与他商量玉石生意,只对他说“……。你忙,你忙,你忙着吧”。我不忙,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忙。除了照顾阿婶阿叔,我有大把的时间养鸡、养鸭、养花、种菜……你看,我已经过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了。
是吧,黑。
蜂子笑出了鹅叫声,鹅们四散逃开。
我默默地看着他,他的悲喜情绪切换不是很真实,也不够顺畅。“淡定,淡定”。我想给他点支烟,但口袋里没有烟。我想起来自己已应允要把舒缓情绪的“让人十分心仪但有毒的解药”一一香烟,戒掉。“我不吸烟”,蜂子递给我一梱包菜叶,说:“走,我们喂鹅去。黑啊,不知它们什么时候肯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