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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基础在魏晋南北朝印章中的独特应用

05-25

篆刻基础在魏晋南北朝印章中的独特应用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进而三国鼎立,这是大家熟知的历史时期,因为有《三国演义》这样的通俗小说。公元263年,魏灭蜀汉,三国局面结束,到265年,司马氏夺取了魏国政权,改称为晋,至280年,晋灭吴,长达六十五年的分裂局面终于结束。晋统一不久,因为长期战乱,国力衰微,北方少数民族纷纷而起,于是,整个国度被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即所谓的南北朝。我们把这一段时期合起来,称为“魏晋南北朝”。

(三国时期形势图)

(从东汉到隋的混乱)

看这个历史进程图,就知道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整个国家长期陷在战乱之中,因此,领兵作战的将军常常需要临阵拜封,于是,这个时期的将军印在后世留存印量非常多。同时,因为中央要对少数民族地区宣示主权,颁发给少数民族地区的印也存量不少。这些印作,有其强烈的时代特征。

可以说,魏晋南北朝时期,除了一部分印作仍保留汉印的正统风格外,我们应当把将军印和颁发给少数民族的印两类作为主要考察对象,它们是正统汉印的余绪,也是汉印主体风格外的“别调”。

一、保留汉印正统的印作

由于旧时工匠仍在,而官印制度尚有保留,魏晋南北朝印作中,仍有相当部分的印作保留着纯正的汉家风范。其篆法字形方正,匀满整齐,章法均分印面,任疏任密。如:

(虎步司马+湘乡左尉)

第一方“虎步司马”,是三国蜀汉官印,其风格近似东汉官印,线条厚重宽博,印面匀满气足,虽个别笔画(如虎皮内部的笔画)交待不够清楚外,其余各部仍是典型的汉印正统;第二方“湘乡左尉”,是三国东吴官印,虽也有个别字在细节上有失匀正外(如尉字,跟西汉的三封左尉相比,空间安排上已绝不相类了),仍保留着两汉特有的端正匀齐风格。再比如:

(河池侯相+外黄令印)

“河池侯相”和“外黄令印”这两方印是西晋官印,这基本上就是典型的汉印风姿了。原因很简单,西晋接手和继承的是三国魏的印章制作班底,而魏的班底来源于东汉,是以“西晋官印是汉印风格最后的闪光,显现出一种回光返照的繁华”(祝竹先生语)。

此外,从西晋始,即开始有中央政府颁发给少数民族地区的赐印,这些印,同王莽的“新”朝一样,多在印面上标以“晋”字,其作用,当然也是为了宣示主权,同时彰明天朝风范,并且,它些印,多是金印(这里已不受天子之玺才能用金印的限制),除其实用价值外,其材料本身也让人看重。如:

(西晋:晋归义氐王及其实物)

这方印的“晋”字放大,独占一列,上部八条纵线形成视觉上的冲击,是其典型特征。当然,也有完全依照汉印规范印面文字均分印面的,如:

(西晋:晋鲜卑归义侯实物)

印面六字,完全均分印面,制作精美,实是汉印风范。

二、汉印中的“别调”

但到了东晋,由于南迁匆忙,很可能是由于制印工匠的流失,再加上东晋政权人文风格的变化,官印风格出现了较大的变异,粗陋简率逐渐取代了汉官印的庄重和严整,文字趋于草率,笔画也变得细瘦,布局上也显得漫不经心,制作也更多呈现乱头粗服状态,这形成了一种以粗放率意为基调的新风格。比如:

(汶山公下将军司马+将兵都尉)

我们看,“汶山公下将军章”无论是篆法还是章法,都基本上还保留了汉印的传统风格,其制作也基本可算沉稳安静,但到了“将兵都尉”,就开始显得潦草匆忙,这虽然看上去有些凌乱,但也使全印显得格外自由和纵放。

这种自由和纵放,正是正统汉印所没有的,是汉印的“别调”。

西汉印更多的是端庄、沉凝;东汉印列多是浑厚、质朴。全印的风格往往沉着而内敛,像端端正正站着或坐着的人,这个人不管是瘦还是胖,不管是美还是丑,不管是高还是矮,其风格都是“端正”的,不凌乱,不慌张,不着急,所有的动作、语言都在规矩之内,就安安稳稳的呈现出一种大家气象。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庄重安稳沉凝的风格被打破,特别是东晋同时存在的十六国时期,由于少数民族的制印工匠不懂篆书,故此作篆时随意变化,讹误较多,再加上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落拓不羁情调,这个时期的官印,前面提到的“别调”又更丰富多彩了。比如:

(安西将军司马+平远将军章)

这些印,印面笔画坚挺纵横,又因为印匠们对篆书的陌生导致的笔画深浅不一而产生出了意想不到的或莽苍、或诡异的效果。

依照美学原理,凌乱与潦草往往并不能产生视觉上美的效果,因为人们的视觉往往追求规律与秩序,因此,线条的排叠,红白的对比或相同字形部件之间的相互呼应、对称,连续与间断的文字块(或印面红地块)形成的节奏等才能产生美的视觉感受,而这一时期的印作常常也会因印匠的不经意而产生这种节奏与对比,如:

(巴陵子相之印)

因为文字的布排与字形大小的不经意选择,同时印面文字间产生了粘连(比如“子”与“相”,“之”与“印”),并由此而产生了印面额外的红白对比效果与印面节奏,同时也产生了“巴”与“印”字下部“卩”部的对角呼应效果。

附:关于“将军印”

我们在学习魏晋时期的汉印时,要注意鉴别分析,“美”从来是多元的,没有一定的标准,但那些张狂潦草,狂浪不羁,粗制滥造的印,常常充满着怪异与讹误,这一类印,是汉印的末流,不足为法。比如:

(庐陵太守章+扫寇将军印)

“庐陵太守章”和“扫寇将军印”两印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它纵横不羁的线条,也不在于它印面章法凌乱,因为这些都不算硬伤。最大的问题在于它印面文字字法有误,即便印面效果格外出色,也使作品沦为下乘。

很多当代篆刻爱好者,以狂怪为个性,常常是从这些字法乖误的印作中得来的精神,认为只要印面效果突出,字错了也就错了,我们认为这不可取。

将军印,因为常常临阵换将,于是需要临阵拜封,这时印章不及回朝精心制作,而调兵遣将又必须有印章作为信物,通常会急急而就,于是,将军印中这些匆忙制作的印也被后世称为“急就章”,这并不是书法中所说的那个“急就章”而是真真正正“急就”的印章。这些印章的制作时,或许也会遇到优秀的工匠,因此也就有了不少优秀的作品,这些作品虽然急急而就,但字法有凭,章法熟稔,再加上施刀有控,也有大量的可以取法的作品,我们可以把将军印的学习考察范围加大到整个汉印时期。比如:

(虎威将军章+行禆将军章)

“虎威将军章”刀痕稍劲壮,甚至大部分横画也并不端正,文字部件或者也不匀称,却真正达到了“纵横歪倒贵天真”的美学趣味。“行禆将军章”或者笔画不够粗壮,但却劲健十足,于信笔草草中达到了老辣的线条效果。再比如:

(禆将军章)

这方“禆将军章”,虽经岁月剥蚀,但印面四字,除了线条排叠的块面趣味之外,它的纵线也各各歪斜,动感十足,这样的印,印面四字虽然密实排列,却充满活力,毫不死板,经岁月磨蚀之后,四角圆润,显得浑璞天真,雅趣十足。

这样的将军印尚有许多,何以要追摹那些些狂怪讹误的作品呢!

(【篆刻的骨头】之9,部分图片源自网络,版权归原版权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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